“你怎么不回家?!”涟漪刚走进黑乎乎的水房,就听到一个阴侧侧的男声,那声音仿佛是两片锈了的铁片在使劲摩擦,让人听了头皮发麻。“啊,你是谁?”涟漪下意识地举起暧瓶倒退了一大步。阴影里走出一个瘦小的老头,一只眼睛已经瞎了,左腿还有点跛。“哦,是姜大爷,今天是您的班啊。你可吓坏我了。”涟漪看清了老人的容貌后,抚了抚胸口,倒长舒了一口气。姜大爷是学校的门卫,涟漪刚来报道的那天,就是在姜大爷那登的记。还记得那天这老头用一只独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让自己很是害怕。后来听左丽说姜师傅年轻时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,立过战功,这条腿和这只眼,就是在战斗中失去的。涟漪才对他有了说不出的敬仰,平时见面、说话也都是十分尊重。“学校六点钟就要关大门,这是规据,你怎么不回家?”姜师傅拖着残腿,一步步地从角落里走出,盯着涟漪,一字一句地说。“唉,我钥匙落家了,今天只能在学校办公室寄宿一宿了,这不,过来打点水,准备泡面吃。”涟漪苦笑着晃了晃水瓶说。“打完水就快回去,外面可没什么好逛,特别是那个篮球场,不要靠近。”姜师傅的声音冷冰冰的,没有一丝感情。涟漪打了水,有些疑惑地向外走去,到门口时,想要问些什么,一回头,却发现姜师傅的人好象又回到了暗处。在一片阴影里,好像连轮廓也看不清了。涟漪提着热水回到了办公室,泡好了面,甩掉了高跟鞋,在地上铺了几张报纸,舒服地踩在上面。涟漪调整好音箱,看起了自己最爱的韩剧。“嘿,这长腿欧巴,可真是帅!”涟漪一边闻着面汤,一边盯着电脑里的韩剧帅哥不住地流口水。“咦,怎么停电了?”正看到兴头,电脑屏幕竟然闪了两闪,刷地黑屏了。与此同时,办公室里的白炽灯也晃了一下,灭了,屋子里瞬时变得漆黑一片。涟漪在座位上呆住了,她不敢动,四周黑漆漆地,只有窗外惨白的月光投进来,照在桌子上,泛起有些刺眼的白光。涟漪有些怕了,这栋大楼一共五层,只有自己一个人,虽然紧闭了房门,可是涟漪总觉得这黑暗中,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。而紧闭门窗的办公室,好像有阵风,哦不对,好像有人在对着她的后颈吹气。吹起的发梢掠过涟漪的脖子、脸颊,痒痒的,冷冷的。涟漪忽地起身,跑到了沙发上,抱着抱枕,不敢动弹。涟漪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。从小她的胆子就不算小,在学校和舍友们一起看《贞子》时,涟漪总是坐在最前面。只是这样空落落的学校,停电的夜,那些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一股脑地跑了出来。涟漪虽然不信这世上有鬼,还是忍不住地胡思乱想。索性拿出手机,借着屏幕上的光,涟漪看到,时间也才刚刚晚上8点。给小如打了个电话,电话那头也一直无人接听。涟漪放下电话,躺在沙发上,一动不敢动。滴答、滴答,窗外竟然传来了雨点的声音。“下雨了?”涟漪抬头望了望窗外,窗外的雨渐渐急切了起来,噼啪地打在了窗子上,声音均匀有力。其实涟漪骨子里是个很文艺的女孩,她喜欢雨,喜欢雨后的空气中泥土芳香的味道。只是在这样的夜晚,涟漪却有些心里发慌。不过随着雨点的节奏,涟漪竟然有了一丝困意。“砰,砰,砰。”这是什么声音?不知过了多久,涟漪好像听到雨中有什么拍打的声音。涟漪呼地坐了起来,她屏住呼吸,仔细地在空气中分辨着。这密集的雨点声中,好像掺杂着拍球的声音。“砰、砰、砰”,源源不断的从雨中传来。“这么晚了,还下着雨,谁还会打球?”涟漪很疑惑,“是不是周边村子里的孩子,偷着跑到学校里来打球?”涟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,已经凌晨1点。涟漪壮着胆子走到窗前,向外望去。“嚓!”一道闪电从空中闪过,一声闷雷从空中响起。涟漪看到远处废弃的篮球场中,好像真的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里边运球,投篮,动作虽不流畅,但却很是认真。从身高看,应该是个8、9岁的孩子。“这么晚了,还这么贪玩,家里大人不得着急死?”涟漪想到这里,赶紧披了件外衣,又从门口拿了把伞,走向篮球场。凌晨的校园里,天上的雨下得不急不缓,那轮月亮躲在云层中,雾气蒙蒙。涟漪的高跟鞋嗒嗒嗒地踩在水泥板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涟漪走到了篮球场,外面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完好无损。这孩子一定是从哪处空隙中钻过去的。“小朋友,你是谁家的孩子,这么晚了别玩了,快回家!”涟漪站在铁网外,向里喊着。她相信这孩子能听到,虽然天黑,已经看不清孩子的身影,但那砰砰砰的拍球声,却始终没断。砰!拍球声戛然而止。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。过了很长时间,既听不到那孩子的回话,又听不到拍球的声音。涟漪突然觉得有些害怕,她说不清为什么,这样的夜,这样的校园,她真觉得自己这么做,是不是疯了。“你来看我打球了?”一个声音突地响起,涟漪几乎吓了一跳。刚才她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,可这声音就近在咫尺,好像,就贴着自己的脸。